After丶

【鱼颜】追寻

CP：鱼颜

背景架空、超现实

*

1

“鱼生，人死后会去哪里呢？”祈颜注视着景色看不见的边界，问。

他们并肩坐在高耸山崖的边上，观渺小万物，望云海翻涌，看夕阳盛放霞光直到隐去。寒风吹动野草，露出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

“神的身边。”鱼生侧头注视着他的颊，凝望着他的眸，略思索后回应。光与暗交错的时刻，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为什么？”

“因为我见过。”

祈颜闻言回头，本想追问些什么，却一头撞进鱼生满溢流光的双眸，在最深刻的深处，有着自己的倒影。

2

鱼生和祈颜从小一起长大，俗称青梅竹马。两人的家挨得很近，想着有个年龄相仿的玩伴也不错，双方父母也放手由他们去了。

纵然彼此称得上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两人依然经常拌嘴，并且每次都是鱼生胜利。这时祈颜便会以自己是哥哥，要让弟弟为由辩解，鱼生对此嗤之以鼻。

鱼生父母并不知道对祈颜时自家儿子会表现出和高冷冷淡截然不同的恶趣味。

祈颜父母并不知道对鱼生时自家儿子会表现出和温柔顺从截然不同的暴脾气。

一般而言，两人不打算，也不让他人进入彼此间的小圈圈。

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个性和相处模式。

外人不曾插足，亦不曾知晓。

3

仅只是享受之间的气氛，贪恋之间的温暖。

慢慢地，变得形影不离；渐渐地，变得非你不可。

十五岁那年，鱼生从自家仓库偷了瓶酒，借酒壮胆，在四下无人之处和祈颜告白了。

祈颜问他，为什么。

鱼生回答，没有原因。

第一次动心，便疯狂滋长，原因未明。鱼生放任自己的心日益沉沦，直到再不能无他。

祈颜伸手环抱住鱼生的脖颈，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轻声做出了答覆。

鱼生紧紧回抱住他，象是要揉进自己的血肉中。

4

他们居住的地方非常乡下，纵然两人受着外人带入的新式教育，有着开放的思想，但其他人不是。居民务农为生，看天吃饭，向神祈求一年风调雨顺、作物丰收。

时值荒年，作物歉收，民不聊生。祭司领着众人祭神无果，便说神降下了神罚。神对于人所作所为生气了，一定是有人触怒了祂。

鱼生和祈颜明白这只是气候轮回的自然现象，但他们无法凭二人之力说服众人。即便宵禁、警戒越发严格，鱼生仍时不时偷偷联系祈颜。最终，纸条被发现，事情败露。他们尝试逃跑离开一切，却只是徒劳。

祈颜想起那最后一句话，「我好想见你，颜颜。」

心酸得不能自己。

5

手脚被绑，眼睛被布条蒙住，能够接收外界信息的器官仅剩耳朵。鱼生知道祈颜就在隔壁房，但即便他多么努力挣扎以致关节被麻绳擦破流血，仍无法挣脱。

他小心翼翼地维持住自己的冷静，强制压住从心底逐渐扩散开的不安和慌乱，悄悄移动至墙边。

“祭司大人怎么说？”

“将年长的处火刑，他承认自己犯下的一切罪行，是他主动勾引年轻的。”

“真可恶，天理难容。将他献给神明后，就能平息盛怒了吧。”

“是啊是啊。”

“那么什么时候行刑呢？”

“明天黄昏。”

偷听到一切的鱼生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他咬紧牙关，眼瞳狠狠地震颤、紧缩。

6

没事的，祈颜。死并不可怕，他能够好好活着。祈颜一遍又一遍说服自己。全身上下都很痛、很痛，像有人一片片剜下来。

门开了。有人进来粗暴的押着他，走到一个未知的地方。他能听见祭司的低语、群众的谩骂以及父母的哭喊，唯独没有他，鱼生。

眼前的光渐渐暗了下去，明暗交错间，他看不到一切。

可祈颜知道，他也被押到了这里。

他们能懂彼此的想法，他们有相同的心。

他们在同一块地，却看不见同样的风景。

注定不能拥有结局、不能拥有未来，因为我们生错了时代。

鱼生，对不起。

7

火光冲天。

矇眼的布不知何时松脱，斜挂在颈项上。

那人消失在光之中，带着炽热的温度。

没有一丝哀鸣。

那人又是谁？

大脑在反覆搜寻无果后宣告死机，不断有残破的影象在无神的眸前飞逝，那熟悉的额、熟悉的颊、熟悉的眉眼，最后定格在灿烂的笑颜上。曾被触碰过的脖颈热的滚烫，将心和灵魂灼烧殆尽。周遭的声音再不能入耳，渐趋缓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重击耳膜，发出刺耳的颤音。

为什么受苦的不是自己，却那么难受呢？

大概……大概是因为我们的心是相连的吧。

是吧。祈颜。

仅一瞬之晶莹，坠入万千星河，在世俗的尘埃、时光的洪流中隐去。

鱼生带着了然与一点虔诚，缓缓闭上眼，垂下了头。

弦乐优美的乐音忽传入耳。

一切，变异。

8

五感一个接着一个消失，最后再也感受不到痛苦。

上升，上升。飞离躯体，飞离地表，飞离世俗。

不知该何去何从。

祈颜飘荡在无际黑暗中，全心全意却不是想着自己，而是他爱的人。

鱼生。

光是反覆咀嚼他的名字，似乎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甜蜜，还有浓烈到将他淹没的不舍。

好想你。你不是说人死后会到神的身边去吗。混蛋，骗人很好玩啊。

此时，一个天使模样的小雕像如彗星般拖着白光来到了祈颜面前，带着他飞速向某处前去。在路的尽头是白光造的门，天使雕像轻轻一推把他推进其中。

那里伫立着一个“人”，身着半黑半白的帽T，一头标志性的深蓝短发。

他僵在原地。

弦乐音在偌大空间中流泄而出。他刹那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噗嗤。死了还要说别人的坏话。”再熟悉不过的低沉醇厚嗓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后颈，很痒，但令人热泪盈眶。

“谁叫你要骗老子。”祈颜吸了吸鼻子，咽住的声音让他讲的话很没有杀伤力。

“我哪有。别随便泼人脏水。”

“所以……你是？”

“啊。”

“草，你不早说。我那么担心你……”

后面那句话，祈颜说得很小声，但因为距离太近所以鱼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噗嗤。”

“你笑什么啊！”

“只是挺开心的。以后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呢，颜颜。”鱼生迅速低下头，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傻楞住的人儿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红，红到耳尖。

“还趁机偷吃人豆腐，不要脸。”祈颜翻了个白眼。

“不过，是啊，鱼生。”

时代不允许，便离开时代。

空间不允许，便跳脱空间。

世界不允许，便打败世界。

至始至终，我追寻着你。

从今往后，相偎而相依。